墓 土 _

在我之后,洪水滔天
我永不还乡,决不投降。

《我怀疑服役贵族他喜欢我》第四章

蓝斑鸠

 

露中沙俄文/服役贵族露x商人耀

 

第4章

 

 第三章在这里 

蓝斑鸠(又名我怀疑服役贵族他喜欢我)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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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王耀起的比平时要晚一些,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十二点钟了,因为作为一个病人,没有人叫醒他。王耀被子拉下来,检查自己脚伤的恢复情况,伤口已经结痂了两三天,不再渗出脓血。

这意味着他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红疹和咳嗽在一周前就已经痊愈,王耀深深吸了一口气,皮肤下跳动的脉搏提醒他他还活着。

他是幸运的,看起来一切都在像好的方向发展。

王耀并不信奉神明,靠双手和头脑养活自己的商人从不相信所谓的神能眷顾跌落谷底的命运,但是他依旧觉得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他将会被留在这里,像是冰层之下的火百合。至少他不仅可以安稳的活着,并且还有用武之地,他把散落的发丝扎好,安安静静的望着门口发呆。

屋子里充满阳光干燥粗糙的味道,但王耀并不讨厌,近一个月以来的时间,他已经把这里当作他临时的家了,一个虽然狭小,暂时但能带给他足够安全感的空间。屋外的声音比以往要嘈杂。他听到那个贵妇人、阿尔洛夫斯卡娅的声音,温和又兴奋,“我们要出发哩!”

 

这个声音从一个开头,就不绝于耳了,小小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伴着高跟鞋在地板上磕碰的声音。

 

这时,门外响起了短促的敲门声,接着伊万·布拉金斯基推门而入,他看到散乱着头发刚睡醒的王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把挂在手臂上的衣服放到床边,“这是你的衣服。”

伊万·布拉金斯基的语气又恢复成不近人情的样子,强硬甚至带着威胁。王耀默默的看着床铺上半新的衣服,看起来像是制服,做的却很精致,像这座房子任何一个角落一样精致。

“可是先生..”王耀还未说出口的话被伊万的一个挑眉打断,他只想告诉他自己有换洗的衣服,但显然伊万不想听多余的废话,简短的告诉他一个钟头之后出发就离开了。

 

王耀换好衣服,在此之前他研究了很久这个棕色的马甲该怎么穿,然后对付质地坚硬的皮靴,他的脖子被浆硬的领子顶的不太舒服,但也只能乖乖和管家走。

 

王耀猜想他们可能会骑马去,但到了门口就听见那个贵妇人冬妮娅大题小做的呼声,冬妮娅赶过来温和的询问王耀伤势。王耀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冬妮娅温柔的像圣母,尽管经常被指责成愚善,但没有人不会对善良的女人有好感。

 

最后王耀被塞进了马车里,原因是女主人认为他的脚伤还没好利索,这让他受宠若惊。王耀拨开挂满流苏的窗帘,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但空气还是微微发冷,远处有小小的山峦和树木,他呆呆地望着伊万的马走在前面,看着这个对他有救命之恩的男人宽阔的脊背。伊万布拉金斯基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礼服,上面用金线和纱拼接了一层类似雪纺的面料。

王耀知道布拉金斯基的气质高贵优雅,他比王耀年龄小,但从不毛躁,做事就像他的为人果断决绝,这么久以来他唯一不知道如何看待的就是这个神秘的男主人,阴晴不定,不好对付。

 

他的脸颊发烫,可能是阳光太过强烈,王耀放下窗帘,沉默的闭上了眼睛。

 

 

处理完茶叶的事务让伊万·布拉金斯基将近半个月的阴霾心情稍微照进了一些阳光。让伊万烦心的不只是那些荒芜公务的无知官员,这段时间他不停的被远在莫斯科的父母邮来的信骚扰,信中提到他们将在月末,派他的妹妹娜塔莎·阿尔洛夫斯卡娅来到县城。伊万不知道这个父母的旨意用意何在,但不管是什么用意,这一定算不上是一个好消息。

伊万还清清楚楚的记着,他记事之后这个“惹人爱的妹妹”带给他的无数梦魇。事先声明,他打心里并不讨厌这位美丽的女孩儿,她有着和他一样的高贵铂金色头发,并且是天生的,这点绝对值得久居社交场合的人自豪——至少比那些装腔作势的老贵族稀疏的头上戴的白色假发高贵的多。

但这也不代表,漂亮的脸蛋可以掩盖她孤傲的性格和几乎称得上诡异的举止,伊万·布拉金斯基就是第一个被这外表欺骗的幸运儿。娜塔莉亚是个好姑娘,这是外人对她一致的认可。

不幸的是,只有伊万知道娜塔莉娅对他娜过分的偏爱几乎让他抓狂。

在莫斯科的时候,他们几乎寸步不离,不管是大到共同出席沙龙(这情有可原)还是小到共同上一节马术课,甚至——被迫和她骑在同一匹马上,当伊万整节课后背上都趴着一个贵族小姐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很不符合规矩,但那个可怜的乌克兰马术教练对这个阴郁强势的大小姐确实束手无策。

 

他们先把冬妮娅和托里斯一行人安排到他们县城的府邸里,然后菲利克斯吵着嚷着要去城里逛逛。

伊万不想让菲利克斯难堪,沙龙里的所有酒精都得由菲利克斯提供,他无奈的揉了揉鼻梁,再三考虑之后把冬妮娅的白马给了新来的东方客人,带王耀一起进了城。

 

 

“来看看是谁想要去集市上逛逛!我亲爱的万尼亚,哦...拜托了,就在前面咧!”菲利克斯红润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他看得出好友伊万最近过的并不顺心,他简直不允许自己不为这位聪明的朋友做点什么。

开诚布公地说,菲利克斯充分体现了他骨子里的波兰式乐观,以他最快的速度的加紧马肚子,蹿到一行人前面,朝着集市的方向奔去,那架势简直是几匹烈马都拉不回来哩。

 

“菲利克斯,别忘了,我们还要筹备沙龙..”伊万·布拉金斯基在他身后皱紧了眉头,大声的提出抗议,正午的阳光照在他的铂金色头发上,像珠宝一样闪烁着光晕,比刺眼张扬的钻石更加柔和,更贴切的来说,他就像人群中的一颗没有温度的珍珠。伊万·布拉金斯基显然没有逛平民市集的雅兴,但他的余光却扫到了摇摆不定的王耀。这个可怜的东亚人正不知道要跟着男主人还是男主人的朋友,他收紧了攥在马绳上的手,无助的望着伊万。

别那么看着我。伊万·布拉金斯基扭开头。

 

但他刚刚帮了我一个大忙。伊万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茶叶贸易可以顺利进行,利润甚至可以比毛皮生意翻倍,替他填补上因为凌汛带来的亏损。伊万想到他也可以带这个帮手见识一下异国的风土人情,顺便买点小玩意收买一下他,只需要一点付出,得到无限的回报,难道不是一笔很好的交易么?

毕竟王耀看起来虽然精明,但总是对别人一丁点的好意显得羞涩又真诚。真是个可怜人,于是伊万的目光对上了王耀谨慎点想他试探的眼睛,他扬手调转马头,“那么,我们走吧。”

 

对于王耀,这的确是他第一次作为客人观光小镇的集市,这和他想象的很不一样。他打心里想要接近人群,别墅里的气氛陌生压抑,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被支走的托里斯也让他感到更加舒适。

 

这里有些拥挤,但很干净,琳琅的贩卖摊位让他几乎看不过来。倒牛奶的女佣,她丰满的乳房和白胸脯几乎从衣领里挤出来,带着艳色编织帽子的鱼贩,各式各样的人络绎不绝。菲利克斯骑着马走在最前面,伊万、王耀和另一个仆从紧随其后,他们用不着下马,而人流在他们经过时自觉的分开。

一路上,伊万一边想着沙龙筹备需要的食物和用品,一边小声吩咐仆人买一些鱼子酱,毛毯,和一些手工编织品。伊万并不是要把这些送给冬妮娅或者用来筹备晚宴。对于两者,显然集市上的东西都不够格,事实上,他只是想用这些来客套一下王耀,毕竟他算得上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商机,伊万不止是一个贵族,还是一个商人,他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嘿!伊万!你真该来尝尝这个!”菲利克斯停在一家格鲁吉亚甜点铺子前,手里抓着一把坚果糖冻对伊万挥手。“我保证这是这是我来到这个鬼地方吃到最好吃的一家糖冻了!”

伊万·布拉金斯基几乎要当众啧出声了,他从怀里掏出金丝手帕捂住鼻子,幸亏他早就习惯菲利克斯张狂又蠢的要命的行为了。他把目光从菲利克斯愚蠢的脸上移开,发现到王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的前面,那匹白金色的小顿河马正和菲利克斯的马站在一起,他皱了皱眉头,骑马来到他们面前。十分不情愿的接过菲利克斯的坚果糖冻,谁都知道那是小孩子才会吃的东西,并且会把鹿皮手套弄得黏糊糊,但他不想打破这祥和放松的气氛。

 

伊万低头扫了一眼王耀,发现他正在非常认真的吃菲利克斯递过来的糖果,脸颊上粘着一点糖汁,在光线下闪闪发亮。

“不如尝尝这个。”伊万从仆人手里抓过一捧醋栗,用手帕包住,弯腰递给王耀。

“是给我的吗?呃..非常感谢。”王耀的表情果然变得羞赧又难为情,完全没了刚才谈生意时候的机灵和狡猾。伊万就是个坏家伙,他不得不承认他就是想看到别人不安又感激的样子,这让他的好心情几乎要回来了。

王耀小心翼翼的从伊万手里接过那一小捧醋栗,另一只手还拿着菲利克斯递来的糖冻,别扭的腾出手慢慢吃着这种坚硬酸涩,但又有一股奇异香味的浆果。周围的一切对他新鲜又陌生,他对突如其来的好意感激又激动,但还好热闹人群又让他感到安心了一些。

忽然,王耀的目光被前面一堆聚拢的人吸引,他禁不住好奇向人群中间张望,那是一个棕褐色,毛茸茸的动物正叼着铜圈抛上半空,再精准的接住。人群不断的发出喝彩声,还有人上前去抚摩那个棕褐色的动物,它看起来温顺有聪明,低头接受人们的抚摸,它像一只巨大的狗,甚至赶上小牛犊的大小。

“那是什么..”王耀忍不住小声的说了出来。伊万察觉到王耀聚精会神的盯着熊戏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破天荒的好心回答了他,“当然是小熊,这里也不是经常有熊戏看的。”

“老天爷..!那是一头熊么!?”王耀惊叫了起来,一行人的目光被这声惊呼吸引,王耀死死的抓住马绳,几乎要从马上掉下来,面色苍白。即使天气已经回暖,但他还是觉得一股凉气从脊椎窜了上来,“老天,我们得离这里远一点。”

 

“那只是一头小熊。”伊万疑惑的说,他不理解是什么让王耀吓得这么狼狈。王耀惊恐的睁大眼睛看向他,嘴唇止不住的颤抖,“伊万..不,老爷,您没看到有一只熊在集市上么?”

伊万·布拉金斯基终于明白可能在王耀的故乡,熊戏可能并不常见。果然还是没有一点斯拉夫人的勇敢,他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王耀的样子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但他调整好面部表情向几乎准备看一场熊戏的菲利克斯说,“那么我们可得加快脚步了不是么?先生们。”他得阻止他,他可不想看着抖成筛糠的东亚人在他旁边站上半个钟头。

 

他们终于穿过了熊戏的摊位,王耀看起来像是劫后余生一样担惊受怕,但所幸他马上就被街边的彩绘木婉吸引了。菲利克斯还在喋喋不休的嘲笑酒铺里劣质的伏特加喝起来像水,而菲利克斯家族确确实实就是垄断当地的制酒业,伊万宅邸的酒都是由他的家族提供,他有足够的资本对街边私自酿造的酒评头论足。伊万·布拉金斯基立刻吩咐仆人叶戈尔顺便买一些带有罗斯绘的托盘和赫赫洛马绘画的木制品,这些木制品几乎一文不值但他相信王耀会喜欢这些东西的。

 

他们即将穿过集市,人群慢慢的稀少了,伊万的爱马不安的打着喷嚏,显然它并不适应这里污浊的空气。

在集市的尽头有当地著名的木偶戏。在伊万提出去看看木偶戏之前,菲利克斯甚至已经付完了三个人的钱,激动的冲了进去。开诚布公的说,伊万布拉金斯基向来对这种无聊的木偶戏不屑一顾。在他十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对自己一整套漂亮的木质娃娃感到厌倦了,但为了让这次“集市之行”有一个像样的结尾,他还是走进了这个充斥着一股馊味的微型剧院里。里面流通不畅的空气让伊万感到胸闷且烦躁,他在最后排的角落里找到一个位置之后,打算坐在后面直接打个盹。

王耀则紧紧跟着他坐在了他的旁边,菲利克斯则坐在王耀的旁边,顺便把腿放在前一个座位的靠背上,摆出一副纨绔阔少爷架势。

伊万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王耀激动兴奋的表情,但忍住了不屑,他们离得太近了,该死的拥挤座位,他甚至闻到王耀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草药味道,那是因为他的旧伤还在恢复,还在定期上药,除了并不讨人厌的药味,还有一点类似奶制品的味道,伊万在记忆里搜索这种味道。

这是一个男人身上该有的味道么?伊万闭上眼睛,戏院里昏暗,嘈杂,枯燥的木偶戏即将开演,人们议论着无趣的剧情。但伊万可不想看着劣质的木娃娃在舞台上跳来跳去,于是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抱着胳膊沉沉睡去。

 

“那个金色头发的女人是谁?”

“伊凡三世的夫人,佐伊·帕莱奥洛吉娜,不过人们都叫她索菲娅·帕列奥罗格...嘿,你知道她还是拜占庭的公主么...”

 

伊万被身边的说话声吵醒,他不满的向后捋了一下铂金色的头发,睁开眼睛看到王耀正小声的向菲利克斯询问木偶戏的主角,他们的声音很低,可能是怕吵醒伊万,所以王耀的嘴近乎要贴到菲利克斯的耳朵上了。

 

瞬间,被吵醒的烦躁心情被扩大了一倍,但在伊万准备大声抱怨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王耀一路上总是跟着菲利克斯走,这个家伙确实看起来过分的热心并且友好,或许也只是他自己看起来太过冷酷。但难道王耀不知道菲利克斯的身份么?蠢货,他根本没有资格和在座的两位中的任何一个这么说话。

伊万把酸麻得手臂活动了一下,两位聊的火热的先生似乎没有注意斜上方寒冷却珍奇的紫罗兰色眼睛正居高临下盯着他们。伊万·布拉金斯基觉得并没有打断他们聊天的必要,但另一个人和自己的门客咬耳朵聊天让他感到不适,即使是好友,他也一点都不愿意和他菲利克斯分享一个很有可能成为自己生财的帮手,是他给王耀提供了住所和食物,即使是菲利克斯先发现的王耀,但目前王耀还是住在伊万的乡间别墅里。

 

他不该这么做。

 

“咳咳..”伊万·布拉金斯基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两个人同时看向他,王耀的身子可见的颤了一下。我有那么不近人情么?伊万停顿了一下,插嘴道,“ 她是莫斯科大公的夫人,末代拜占廷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的侄女和俄国大公伊凡三世第二任妻子,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伊万一口气说完,连他自己都听出来语气的不满,但他不打算收回。王耀怔怔的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和空中的浮沉里又着微弱的亮光,伊万没来由的想起他在莫斯科的家里有许多珍藏的琥珀,放在玻璃和檀木的柜子里,午后的阳光照射在上面,会发出温润细腻的光。

 

又来了,我是时候告诉他用这种眼神换不来任何同情。伊万·布拉金斯基按揉着鼻梁,索性把胳膊架到王耀座位的靠背上,他这个角度挡住了王耀座位上的所有光线,王耀就这么笼罩在一小片阴影里,不尴不尬的掂量着自己该说些什么。

“好吧....你知道罗蒙诺索夫么..就是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寄·罗蒙诺索夫?呃..我是指他对希腊翻译作品的影响。”伊万伫着下巴看着紧紧抿着嘴巴的王耀,他显然对此一无所知。王耀觉得受到了侮辱,他根本就停不太懂伊万充斥着嘲讽的官腔,即使他只会一些商用俄语,但他仍能听出来他在故意刁难自己。

王耀的表情变得僵硬且充满被冒犯的愠怒,伊万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两个人就在这种凝固的气氛下僵持不下。伊万知道他的做法很失礼,在社交场上学到的漂亮话也可以让他轻而易举的破解尴尬,但他偏偏不想。这不符合他的风格,却有一个龌龊猎奇的想法指使着他让王耀出糗。

 

“嘿,我的朋友,我们没必要为了这点事情纠结吧!看戏吧!来吧...看看那些惹人发笑的傻姑娘!”刚刚在旁边自讨没趣的菲利克斯终于开口打破了僵局,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王耀赌气一样把头扭过去,用后脑勺对着伊万,如释重负。

 

伊万·布拉金斯基也只好收回胳膊,冷冷的看着王耀的黑发,他的头发为什么这么长,一直留到肩胛骨,有几绺发丝凌乱的贴在后背上。他稍稍为自己的无礼感到后悔,但马上又移开目光。

人们的议论声渐渐弱下去,木偶戏结束的音乐响起,伊万拿起礼帽,率先离开了座位,菲利克斯打着哈欠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王耀聊天,但王耀显然并不想继续木偶戏的话题。伊万·布拉金斯基扭头撇了他一眼,从王耀低沉的目光可以看出他可能对木偶戏的印象不会太好了。

“我们去吃午饭,附近有一加土耳其餐馆,我相信我们东方来的朋友会喜欢的。”伊万坐在马上摩挲着马鞍,故意对着王耀一字一句的说,王耀推拖不开不完全是善意的邀请,他的长睫毛垂下来,在眼睛下方拢出小小的一片阴影,然后依然给男主人了一个生硬的微笑。

 

王耀知道,他要靠着这个铂金发色的古怪贵族,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活下去。但这不代表他要接受他所有的无礼,即使他还不知道伊万的身份意味着什么。他想着,总有一天他会报复回来,小小的教训一下这个俄国人,就像教训管家托里斯一样。并且他看起来还没有二十五岁的样子,而王耀已经快三十岁了。但是,在教训他之前,他还是

 

他们骑马走到县城的土耳其餐馆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太阳干燥热烈的光线有所减弱,空气遗留着被烘烤过后的热度,如果现在的空气有颜色的话,一定是稻草一般的枯黄。

 

伊万·布拉金斯基似乎是这里的常客,王耀忽略掉店里的服务生看到伊万之后大呼小叫的客套,安安静静的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远离伊万,然后慢慢打量着店里彩色的玻璃橱窗和暖色调亚麻编织的墙饰。

 

伊万·布拉金斯基则吩咐仆人叶戈尔去点菜,他习惯性的想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擦手,却掏了个空 ,随即才想起手帕在方才留给王耀包了浆果。他干咳了一声,望向王耀座位的方向。这个可怜的东亚人还在低着头死死盯着脚尖,伊万布拉金斯基的鄙夷一瞬间强烈起来,他没想到这个有可能即将成为自己的商业伙伴等男人居然因为一点小事像个娘们儿一样敏感。

他藏不住脸上的不屑,但还是坐到了王耀身边的座位。稍微倾斜了一下脸,已经算是比较礼貌的打了个招呼,“wang—yo…a?wang…”他有些不流利的发音,这怪不得伊万,他并不适应东亚人拗口的名字。王耀闻声抬起头,露出询问的目光后还是纠正了他,“王—wang,耀—yao,您可以叫我王。”毕竟这是一个没法拒绝的搭讪问题。

 

“好的,王。”伊万温和的笑了一下,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居然笑了一下。王耀怔怔的盯着他的脸,他知道和他不同人种的白皮子长得都不错,但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他们对他笑。这确实是王耀的第一次,因为在之前商路交易的时候商人之间不可能对着对方微笑,大家都是为了一口粮食的亡命人。如果在驿站里有人对你这么笑,那么八成是你的钱包已经被盯上了。

 

“王,我希望您归还我的手帕…呃,另外,我的朋友,恕我直言,您是只会一部分俄语单词么?”伊万布拉金斯基问道。

王耀刚从突入袭来的微笑中缓过神来,缓缓的从怀里掏出叠好的手帕递给王耀,他整理了一下挡住视线的碎发,想了想还是说,“是的,十分抱歉,我只会一些商用俄语。”

 

菜肴被陆陆续续的端上餐桌,看起来和王耀平时吃的不太一样。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他已经习惯了安静的接受新的事物 。他有些犹豫的拿起刀叉,拨弄着咸酸奶和糊糊。

 

“我可以为您安排家庭教师…”伊万·布拉金斯基突然扭过头,王耀正把一块羊肉塞进嘴里。“如您所想,我想您以后会需要的。”

虽然王耀不想承认,但他却是已经对俄国人语速奇快和别扭的发音感到无法忍受,他迫切需要解决这个问题。伊万·布拉金斯基再一次充当了救世主,王耀最典型的性格特点又发挥了作用,像是无数次原谅莽撞的弟弟妹妹门一样,他几乎要原谅伊万·布拉金斯基了。

 

和两个贵族公子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很快,菲利克斯简直集享乐精神为一体,所以即使有矛盾出现,他还是能把气氛带到顶点。他们在傍晚时分他们在傍晚时分到达住处,在早上王耀一直坐在马车里没有看到伊万·布拉金斯基在县城的府邸。现在他完完全全可以瞻仰一遍这个奢华的建筑物,比男主人乡下的别墅豪华好几倍,即使是在晚上也灯火通明,府邸总共有四层,典型的巴洛克风格,墙体有装饰性的白石雕刻,正面贴有彩色的瓷砖和花纹。虽然算不上庞大的建筑物但线条柔和,气势恢宏。

天几乎完全黑下来了,呈现出忧伤的克莱因蓝,这个季节昼夜温差大,王耀把冰凉的手放在温热的马背上。叶戈尔牵着男主人的黑马走向马厩,王耀也紧紧跟在后面,他们穿过了一片不小的花园,王耀想那大概是这座府邸的前院。花园里甚至有一片草场和喷泉,并且随处可见石刻雕花的雕塑,这回他觉得他估计是低估了男主人伊万·布拉金斯基的身份。

王耀没来由的感到难为情,他和一位身份尊贵的老爷赌气,显得很不识抬举。

他们已经穿过了花园,渐渐接近这座漂亮的府邸,嘈杂的人声从发着温暖光晕的窗子边渗出来,即使是在晚上,伊万的房子里也不乏热闹。伊万和菲利克斯率先从马背上翻下来,走向大门口,王耀尴尬的坐在马背上,他总是在紧张的时候反应慢半拍,最后还是叶戈尔扶着他的手把他引下马。空气里烟火的气息从植物的清香中隐隐约约的扩散开来,男主人好心的回头是不是照看一下初来乍到的王耀。


紫色的火苗熄灭了又燃起,月光比阳光更加柔软,带着自我感动的光辉,照在王耀的头发上,积雨云在天空上笼罩,拢住熨帖藏好的翻涌情绪得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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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就是《蓝斑鸠》,“我怀疑服役贵族喜欢我”这个名字是和大玉玩的晋江风题目的梗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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